李娟（化名）是退休群体中的一员，她说自己每天的生活都是雷同的：早上和老伴去街上吃早餐，回家时顺便买菜，到家后做饭、做家务。其余时间大都在刷手机资讯和小视频中度过——毕竟这是最快捷和低成本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重阳节前夕，移动内容平台趣头条联合澎湃新闻于10月23日发布了《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以下简称“报告”），首次披露百万60岁以上老年人在互联网上的行为偏好。报告显示，0.19%的老人在趣头条APP上日均在线超过10小时，全国或有超过10万老人在手机网络上呈现极度孤独的生活状态，几乎全天候生活在移动网络上。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近期公布的数据，截至2020年6月，中国已有9.4亿网民，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占10.3%。在中国，99.2%的网民使用手机上网，这意味着，中国移动互联网上活跃着约9600万银发族。

上述报告以趣头条60岁及以上百万老年用户大数据为基础，其中男性用户占比48.21%，女性占比51.79%；51.12%用户分布在一、二线城市，48.88%分布在三、四、五线城市。报告调取了平台整体数据，对老年网络行为进行多维度研究分析。

数据显示，手机已成为老年人日常生活中重要的资讯、娱乐工具，其中资讯、小视频、小说、小游戏等功能缓解了老年人生活的孤独，但无意间也成为众多老年人生活的寄托和依赖。

老年人对网络产生依赖是因为其孤独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得到排解。对此，趣头条负责人在发布报告时，呼吁社会关注老年人身心健康，更多地陪伴家中老人，别让APP陪老年人度过晚年。

（一）80%老人每日打卡，日均打开APP 5次

对于部分老年人来说，清晨5点，既是起床时间，也是打开手机APP签到打卡的时间。报告显示，大多数老年网民在早上5-7时开始手机冲浪，上午9时左右涌入趣头条APP的老年人数达到高峰，此后回落。共计80%的老年用户习惯于每日完成APP签到打卡任务。

从凌晨5时规模化上线，到晚上9-11时下线，一天当中老人登录趣头条APP的次数少则两三次，多则十几次。据报告统计，老年用户日均进入APP 5次，高于其他年龄段用户。

报告还显示，60岁及以上老年用户日均使用趣头条APP的时间长达64.8分钟，比40-60岁用户多16.2分钟，也高于所有用户的平均水平。这说明，不少银发冲浪族在移动互联网上投入的时间已不输年轻人，并形成固定的网络生活轨迹。

（二）老年网民热衷娱乐内容，最爱家庭主题

老年人退出职场生活和社会性角色后，闲暇时间增多，孤独感更为强烈，因而倾向于用娱乐、情感内容充实精神生活。《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中数据显示，在一天的早、中、傍晚、夜晚四个网络使用高峰时段，60岁及以上网民的关注重点皆为影视和娱乐，体现出轻松、休闲化的信息选取倾向；相比之下，40-60岁中年咋不同时段最关注的内容多为社会资讯、军事、时政等，其内容取向明显更具社会性和严肃性。

报告显示，小视频是老年人使用的第三大内容产品类型，前两大类则为图文和金币互动。60岁以上的老年用户偏爱正能量、社会秩序、家庭伦理方面的内容，乐于观看包含“爱”、“奶奶”、“媳妇”、“老公”、“孕妇”等关键词的小视频。与之产生对比的是，40-60岁中年人更喜爱创意和搞笑内容，包含“社会”、“反常”、“生活技巧”等关键词的小视频更受其欢迎。

偏爱情感、娱乐且有大把空闲时间的银发族，成为了众多综艺节目争夺的目标受众。根据报告，国内综艺节目按照老年人喜爱程度排名分别为：江苏卫视《新相亲大会》、《爱情保卫战》、BTV《春妮的周末时光》、BTV《艺动生活》、江苏卫视《非诚勿扰》。

（三）推测中国10万老人严重依赖网络，日均在线超10小时

根据马斯洛需求理论，人不仅有生理、安全、归属和爱的需要，也有被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对于老年人而言，被需要是比被爱更高层次的心理需求。《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认为，当个人价值不能在社会和家庭得到施展时，老年人容易陷入精神的空虚。因此，如同那些沉迷于游戏的年轻人一样，网络不仅是老年人打发时间的方式，还是其获得价值补偿的地方。

报告显示，在趣头条APP的100万老年人用户中，1900人在这一单个APP上的日均在线活跃时间超过10小时，4000人超8小时，1.2万人超6小时。

从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当前社会存在一批极重度网络依赖的老人——他们每天除了基本生活之外的时间都消耗在了移动互联网上，甚至只是不断打开和使用一个APP。此前人民网和腾讯发布的报告也显示，10%以上的50岁以上中老年人每天上网超过6个小时。而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6月，60岁以上手机网民人均APP的数量达到44个。

按上述《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大数据中“老年人日均活跃在线时长超过10小时的比例为0.19%”推算，全国超过10万老年人对手机APP产生了严重依赖。

但是，大多社会心理研究机构并未将“老年网瘾”作为一项课题，因为老年人拥有较强的自我认知和控制能力。报告认为，老年人长时间活跃在网络背后的根本症结是，其孤独感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得到有效排解，因而产生了对单一网络工具的过度依赖。

在此基础上，老年人比年轻人对网络互动和激励奖赏更加敏感和偏爱，能从中获得价值和情感补偿，这一点也加剧了老年人对互联网的心理依赖。趣头条报告显示，60岁以上老年人日均领取2732枚金币，高于40-60岁用户领取的2142枚，而20-40岁用户对金币的反应较弱，只领取2023枚。

（四）呼吁关注老年人心理健康

2019年2月春节期间，天津市卫健委曾开设一条心理援助热线，结果四成以上来电者为40岁及以上的中老年人，且以空巢、独居者为多数，他们中的60%有明显的焦虑、心烦、易怒、情绪低落等精神心理异常问题。

为疏解老年用户的身心健康障碍，趣头条今年曾推出“名医来了”内容专场，邀请包括中医养生理疗师、心理医生在内的56名国内健康专家，为老年用户进行了173场互动直播，实际参与直播的中老年人达190万。

今年重阳节前夕，趣头条再次推出“断网一小时”老年人关爱行动，倡导年轻人放下手机，在现实生活中陪伴老人，并为老人提供心理援助网络专线，公益“体检”支持，倡导社会参与老年公益行动。

在《2020老年人互联网生活报告》报告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一首叫做《万爱千恩》的歌曲获得了老年人的最多搜索。

《万爱千恩》这样唱，“叫一声爸妈，能有人回答比啥都重要”。这句话既是说给身边的老人，也是说给家中的儿女，珍重亲情，陪伴老人当下的时光。

（五）关于老年人上网现象的网络讨论

在澎湃官网“问吧”栏目，今日（10月23日）发布的圆桌讨论“为什么老年人也沉迷网络？‘网瘾’的背后是什么？”下，网友Margaret__ 5留言道：“曾经，父母是手把手教我们认识世界、辨别真伪的人，如今，父母逐渐老去，帮助他们辨别信息真伪、适应信息社会，逐渐成了下一代的责任。抵制网络并不现实，当务之急是相关平台要负起责任，社会和家庭也要行动起来，为老年人提供更多选择。”

但是同时，另一些网友认为，退休赋闲在家，手机上网不失为一种重新了解、参与社会的重要途径，无可厚非；网友“夏至。。”表示老年人玩手机的现象不必被过度解读，和一些年轻人喜欢“宅在家”一样只是个人选择，而未必由孤独寂寞导致。

对于老年人手机上网的行为，中青年网友的普遍“底线”是老人不能遭受网络诈骗。

2020年，在拥有9.4亿网民的中国，老年人流连网络的行为，究竟是主动选择还是寂寞使然？或许二者兼有之。对此，中青年人应予以严格纠正还是放任沉迷？显然这也并非一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或许，摆脱二元对立的固有思维，在现象解读和解决方法方面都去寻求一种适度的平衡，才是问题的真正答案。

编辑、撰文：陈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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