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错位,美俄关系前景不容乐观

发布时间:2019-02-13 发布者:亚太日报

2月2日,美国方面宣布暂停履行签订三十年来有效遏制了美苏(及至其后的美俄)军备军赛的《中导条约》,随后,俄罗斯方面宣布将针对美国退出《中导条约》的行为采取对等回应措施,也将暂时退出这一条约。两国互相指责是对方首先违反了该条约,这就意味着如若双方无法在半年内达成协议,那么新的军备竞赛将有可能重新开启,这将对世界和平和全球战略增加新的变数。



事实上,这次美俄关系中的重大危机并不是偶然。


自2014年3月“克里米亚危机”后,美国就对俄罗斯发动了以经济制裁为主,辅以军事、外交、政治、宣传等各领域对抗的多轮“制裁战”,后冷战时期的美俄关系已然发生逆转。可以说,美国已经放弃了将俄罗斯逐步融入欧洲—大西洋共同体这一冷战结束时追求的对俄政策,美俄双方目前都明确将对方视为自己的战略竞争对手。


虽然自克林顿政府以来,美国历届总统均有改善美俄关系的夙愿,不过都以失败告终。从目前来看,特朗普似乎也难失败的厄运:特朗普一度曾对俄罗斯及普京示好,导致不少观察认为美俄关系将迎来“快速重启”的战略机遇期。但是,从特朗普执政将近两年的美俄关系发展状况来看,两国关系多次恶化,包括多轮“口水战”“外交战”,美国加重对俄罗斯的制裁,以及两国在中东地区的地缘政治博弈加剧,及至最近美国方面提出将暂停履行《中导条约》向俄罗斯发难,凡此种种,都使国际舆论对美俄关系不再乐观。


美俄关系的困局固然有包括国际层面战略博弈和结构性矛盾的影响,但是两国政治精英对彼此的认知错位一直左右着两国关系的前进方向。可以说,两国政治精英在评估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安全形势以及各自的国家利益和国际地位问题上,总是出现格格不入的观点和态度,从根本上导致了美俄两国难以平等相待和和平共处,“战略竞争对手”便成为双方对彼此定位的主旋律。



美国精英对俄认知:国际秩序的“颠覆者”


2017 年 12 月出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列举了俄罗斯的多重“罪状”:挑战美国的实力、影响和利益,企图侵蚀美国的安全和繁荣,意图通过削弱经济自由和公平、扩展军队以及控制信息和数据来压制社会和扩大其影响力;开发先进的武器装备,投资发展新型军事能力以及破坏网络空间稳定的能力,包括对美国构成最大威胁的核武器系统;将秘密情报行动和虚假的网络角色与国家资助的媒体、第三方中介机构以及付费的社交媒体用户或“巨鳄”结合在一起,利用信息操作作为其攻击性网络计划的一部分,以影响全球公众舆论......


可以说,新版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的阐述反映了绝大多数美国精英的对俄认知,这种认知成为美国国内反俄情绪的思想基础,根深蒂固,短期之内难以化解。


再加上当前美国社会撕裂严重,各种政治势力争斗不休,特别是在美国国会、舆论界以及精英群体当中,反俄情绪总体上占据明显优势,势必对特朗普的俄罗斯政策构成极大牵制。可以说,美国的对俄政策已经很大程度上被其国内政争所 “绑架”。


而就特朗普执政团队来说,由共和党实力派与具有民族主义倾向的实业界代表组成的联盟,对于美俄关系的发展而言,这两类人都不是积极因素:大多数右翼保守势力曾经是坚定的反苏及反共分子,而俄罗斯被他们视为苏联的延续;实业界的商业精英们则对在世界贸易领域几乎 “无足轻重”的俄罗斯不感兴趣,与其理顺关系或者挑起冲突都不会导致全球经济秩序发生重大变化。


因此,在美国精英的认知中,从未把俄罗斯视为“正常国家”和“合作伙伴”。相反,近年来,美国战略界对俄格战争、乌克兰危机等事件进行分析,多断定俄罗斯是现行国际秩序的“颠覆者”,并将俄美一系列矛盾归咎于俄罗斯精英内部不断上升的扩张情绪。更为重要的是,随着“通俄门”调查的不断深入,美国对于俄罗斯的担忧不再局限于其“地缘政治野心”,而是扩展至俄罗斯对美国及其盟友的政治体制和价值观念的挑战以及对美国主导下的国际秩序的多重威胁等方面。



俄罗斯精英视角:转向“亚欧文明”


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 1880 年的“普希金演说”中提到的那样,俄罗斯的抱负是独一无二的:“调和欧洲的矛盾……要为和谐世界发出最后一个声音,最后兄弟般共享所有国家按照基督原则行事的福音。”


从沙皇时代有关正义秩序的宗教观到马克思主义再到普京的民族主义,俄罗斯向来自视为“全球性大国”和“世界独立一极”,自认为肩负着“第三罗马”的神圣使命,至今仍希望像苏联一样与美国“平起平坐地解决国际问题”。


当然,客观地说,从彼得大帝时期俄罗斯就“一心向西”,但西方并未将其视为“同宗兄弟”。苏联解体初期,俄罗斯也曾一边倒地倾向西方,希望能够融入西方。但这种融入与西方国家设想的不同,俄罗斯谋求一个平等的地位,而不是类似战败者的投降式安排。


在普京时代初期,俄罗斯的战略目标是重新成为世界性大国,并将原苏联地区作为“地缘支撑”。同时,俄罗斯将西方国家视为最重要的外交方向。尽管多有不满,普京仍为美国的阿富汗战争提供了支持,并默许了北约和欧盟的再度东扩。但是,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的艰难转型期,美国不仅未伸出援手帮助俄罗斯顺利渡过“阵痛期”,反而通过北约东扩、颜色革命等一次次不断扩大在“后苏联空间”的存在和影响,压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


在俄罗斯看来,美国仍然在挤压俄罗斯的地缘空间。当这种边界逐渐越过原苏联的国界后,对西方的期望开始变成失望和怨恨,这极大地打击了俄罗斯精英的自尊,也令其对美国及其西方盟友产生了强烈的失望与不满。


北约目前重新在俄罗斯边境地区驻扎军队


普京在 2007 年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的讲话被认为是俄罗斯与西方决裂的开始。普京强烈抨击美国在国际关系中毫无节制地使用武力,认为“单极世界”不可接受,对北约东扩、反导系统、美国的双重标准等提出了强烈批评。乌克兰危机则将美俄间的战略矛盾完全暴露,并彻底撕裂了美俄之间的战略互信。


之后,俄罗斯采取了一系列恢复在原苏联地区地缘政治影响、挑战北约和欧盟东扩的举措。时至今日,俄罗斯精英对美政策的极度怨恨和失望已经积重难返。在这种极度失望、愤懑与彷徨的情绪下,俄罗斯的国家发展和身份认同的历史性转向,那就是从苏联解体后追求再度融入西方转向独特的“欧亚文明”。


所以,俄罗斯精英对于西方模式作为唯一选项的可能性深表怀疑,并且坚持“主权民主”为核心的“非西方”模式。而与此同时,美国则不仅质疑俄罗斯政治制度的合法性,甚至将其视为与西方价值观格格不入的威胁。从这个对比角度来看,美俄两国精英对彼此的认知错位与冷战时期两国的意识形态分歧相差无几。在这种认知错位的情势之下,美俄之间的战略竞争态势仍将延续下去,竞争之下在某些问题领域的局部合作也仍然可见,但是总的来说,竞争仍将是两国的关系常态。(完)


相片:来源亚太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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